屋內正流淌著李斯特的超技練習曲──鬼火,綿亙又煽情的音符,充斥著以「溫暖」為主體的房屋,迭沓起伏就像雜亂的心音般直白地表述現在的情緒。

 

  是那樣的焦躁不安。

 

  朱瑩動著褐色眼瞳,扯開乾燥的唇瓣,她幽幽地說道:「雖然是我的下屬,卻是一個相當於改變我命運的人。如果不是他當時的那番話,我覺得自己不會堅持到現在……但是我直到最後,卻沒有辦法改變他的命運,或許命運不是一個人能夠隨便改變的吧?」

 

  一滴鹹澀從漸趨黯淡的褐色眼眸凝聚而落,落在了帶有血色的玫瑰花茶中,激起了小小的漣漪。

 

  「他是一個菸癮很重的人,有他在的地方總有菸味,以前我很不喜歡那樣的味道,可每次聞到菸味,都會覺得很安心……等到我意識過來的時候,他不在了,我卻還是點著菸,明明是很愚蠢的行為,我卻依然這麼做……

 

  她低著頭,淚水不斷地滑落。

 

  「他,是誰呢?」

 

  宛如妖囁般蠱惑著她的心神,她無法控制地張開唇,痛苦沙啞地說出了那個一輩子也不想念出的名字,「狡嚙……慎也。」

 

  狡嚙慎也……打從她與他相遇的當下便明白他們注定背道而馳,用一種比喻來說──她是雛鳥,笨拙地跟在他的身後,學習他的生存技能,等到她成長到可以獨當一面的時候,他就換了一個巢繼續堅持他的意念。

 

  就像他對她說的,明明目的地是相同的,但是他拿著的是一張充滿險峻卻是捷徑的地圖,而她拿著的則是千迴百轉的安全路線圖。

 

  理念的不同演變成他拋棄執行官的身分,手握左輪手槍的執著。至今她還是忘懷不了的,一片金黃色中,那離去的黑色身影……

 

  面前的男人不禁微微一笑,帶著血腥的邪佞,宛如催眠曲般迷惑心神。「我會讓你從那樣的憧憬中解脫的,常守監視官──」

 

***

 

  電子儀器的吱嘎聲,衝撞著耳膜……

 

  身體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樣,像被填充鉛塊般沉重,腦袋也暈呼呼的,總覺得自己快死了……如果不是手背上還有一點被針扎入的痛覺,都要以為自己從這人世上消失了。

 

  「你醒了嗎……常守?」

 

  眨著幾乎被黏合的眼皮,模糊的視線,僅隱約能瞧見一個男人的身影。從旁傳來的聲音是宜野座的,朱在病床上換了一個姿勢,有點不曉得該怎麼面對她的下屬……肯定又要碎碎叨叨了吧?

 

  「你在向島先生那裡暈倒了,所以我代你向人事課請了病假,等等就趕緊回去休息,明天也別來了。」

 

  「……謝謝,宜野座先生也趕快回去工作吧,我沒事的。」說著含糊不清的話語,她把頭埋進了棉被,想著宜野座應該會識相地離開。

 

  但她錯了──

 

  「所以……別老是把這種照顧人的工作丟給我啊,偶爾也照顧自己的身體吧。」

 

  「嗯……

 

 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辯駁,也不曉得自己為何會昏厥在向島先生那裡──難道真如向島所言,「他」於她,才是真正的壓力主因嗎?以致於會如此疲憊甚至昏厥嗎……真是愚蠢啊,點菸的時候總冥想著他就在身邊,用他慣用的思維探查鹿矛囲的行動,難道關於他的記憶,其實就是毒藥般侵蝕她的身心?

 

  「常守,點滴吊完的話,就趕緊回去休息。」

 

  宜野座垂眼看著躲在被窩裡的上司,沉沉嘆了一口氣,放下削好的蘋果盛盤後,他離開了醫護室。

 

***

 

  回到千代田住處的常守朱,有一種四肢要分崩離析的痛感。

 

  她想,或許自己是連日來不眠不休的搜查行動所造成的。看著刻在牆壁上的文字,她不禁陷入了思考──鹿矛囲的疑問「What color」,是在向她詢問他自身的顏色,還是……

 

  「還是,西比拉的顏色?」

 

  桌上散落著幾根未點燃的菸,每一根純白的菸頭都在催促著她盡快焚燒自身,她揀起了一根。

 

  「不能太依賴你不是嗎?」自言自語,又恍如身在夢境。

 

  「依賴的定義是依靠著人或物而不能自立自給,你是那樣子的嗎?」低沉的,帶有責備意味的聲音,迴盪在充斥菸味的狹小房間。

 

  「依賴也稱作成癮,已經……

 

  「你認為『那』真的是依賴嗎?」

 

  如果對他不是依賴的話,那麼對他的感情又是什麼呢?這個問題已經盤旋在腦海中許久了,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得出真確的答案。

 

  「沒有我不是也能好好地做出判斷嗎?」

 

  大概是被降下什麼詛咒吧?才會總是做著這種虛幻不分的夢,朱趴在冰涼的書桌上,手指隨意地滾動散落的菸,漸漸失去意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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