ZoeYeh (ZY) 小說

──書亞人比勒達答道：「這些話你要說到幾時？口中的言語如狂風要到幾時呢？上帝豈能偏離公平？全能者豈能偏離公義？」

──約伯對答：「善惡無分，都是一樣；所以我說，完全人和惡人，祂都滅絕。若忽然遭殺害之禍，他必戲笑無辜的人遇難。世界交在惡人手中；蒙蔽世界審判官的臉，若不是祂，是誰呢？」

　　雜亂的書桌上──檯燈下，金屬製的煙灰缸插著新點燃的菸，白煙在燈光的映照下變得愈發虛幻難辨，朱同往常一樣，正失神地盯著逐漸消失的煙氣。

　　或許是從那個男人離開後開始吧，朱不再仰賴人工智能的Candy叫她起床，她變得很淺眠，電子鬧鈴只消發出一個細微的音，她的神經就會緊繃得從床上彈起來。

　　今天如往常的早起，只是因為被她的下屬要求請假養病，所以這個「慣例」在今天變成了「特例」。見時間還早，她再度鑽回被窩準備睡回籠覺。

　　屋內正流淌著李斯特的超技練習曲──鬼火，綿亙又煽情的音符，充斥著以「溫暖」為主體的房屋，迭沓起伏就像雜亂的心音般直白地表述現在的情緒。

　　是那樣的焦躁不安。

──All is calm, all is bright. To your silent night.

　　那天晚上，喜汰澤脫逃並在地下道被分解模式「清除」後，回到千代田租屋處的常守朱整晚都睡不好，不只是因為那樣的突發狀況，牆壁上被「人」用利器刻下的「WC?」，更是喜汰澤口中的那位「鹿矛囲」對她的警告。

──被蒙住眼的話，就不會被這炫目的世界給顛倒黑白。所以，這個以西比拉系統判別顏色的世界，到底是不是所謂的「荒誕」呢？

　　白駒過隙。

　　腦海中不斷輪迴的記憶除了那場空難外，就是與那女孩相遇的場景了──

　　作為「潛在犯」的親屬，注定會與潛在犯的父親成為被唾棄的對象。那年母親為了逃避種種的流言蜚語，獨自帶著她來到千葉縣的外婆家避風頭。只是人們的消息往來總是很快，不用多久，街坊鄰居便都知道她染水槙是「潛在犯」的孩子了。

　　沉重的呼吸聲，刺鼻的血腥味……惡火延燒，濃煙上升至漆夜，夾帶幾道暗鷹啾鳴，似是嘲諷般取笑人類的自取滅亡──

　　「搜救隊……還沒來嗎？」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，僅僅能聽到的是如祈求般的問語。

──曾經這樣想過，如果再遇見那樣的存在的話，要對她說什麼，又要對她做什麼？

　　一個悠閒的午後，染水槙──也就是鹿矛囲桐斗坐在木製的書桌前，正鑽研著古老的醫學書籍。她的救命恩人「鹿矛囲一郎」曾經是醫學界與顯像投影的天才，但隨著時代的演進，他的名字漸漸被這個世界所遺忘了。

　　乳白色的橡膠手套與銀質的手術刀磨擦出詭異的聲響。

　　鮮血流溢，從手術刀至橡膠手套。

　　機艙內部的壓力就像巨浪般衝擊胸口。

　　同時，飛機正急速下墜至六千英呎，在人煙稀少的山區死命盤旋。其實大部分的乘客早已明白這是垂死掙扎，甚至不用多久就會連同飛機粉身碎骨──大概是這樣的必然，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等待著，用毫不哭鬧的方式迎接生命的終點。

──Catch me as I fall, or I’ll become fallen to destroy the dirty world.

　　純藍的天空上，一架大型的客機正從中迭起不定，尾翼發出零星的火光，如同一隻被火延燒的白鴿，隨時會向下墜落……